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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去了一趟呼伦贝尔,一路上气的我差点吐血。提前两天结束行程,下决心再不带她们旅游。
出发前半个月我就开始做攻略,对比了二十多家民宿,把每天的路线精确到小时,甚至提前查好每个观景台的最佳拍照时间。可刚到海拉尔第一天,母亲就对着蒙古包民宿皱眉:“这墙怎么是土的?晚上不会有虫子吧?”父亲则在一旁附和:“还不如住县城招待所,至少有热水壶。”我耐着性子解释这是当地特色,他们却异口同声:“花这钱遭罪,图啥?”
第二天早餐端上来,母亲戳着盘子里的奶豆腐直撇嘴:“这玩意儿酸了吧唧的,还不如家门口两块钱的豆浆油条。”我刚想说话,父亲已经掏出塑料袋,把桌上的小花卷往包里塞:“中午路上垫垫,省得买景区高价饭。”服务员路过时意味深长的眼神,让我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。
最气人的是去草原深处看日落那次。包车师傅特意绕路带我们去私人牧场,说那里的晚霞能染红半边天。结果车刚停稳,母亲就拽着我往回走:“蚊子能把人吃了!花三百块钱来喂蚊子?”我掏出提前买的驱蚊液给她喷,她一把推开:“这玩意儿化学成分的,有毒!”眼看着远处天际线已经泛起橘红色,我急得直跺脚,父亲却蹲在车边抽烟:“来都来了,拍张照片赶紧走,晚上的烤羊腿别耽误了。”
在额尔古纳湿地,我特意请了讲解员,想让他们听听白桦林的故事。母亲全程戴着耳机刷短视频,声音开得老大,讲解员讲到一半尴尬地停住。我低声提醒她,她反倒瞪我一眼:“人家讲的还不如手机里说得有意思。”旁边游客投来异样目光,我只能红着脸不停道歉。
更绝的是最后一天在满洲里,我排队四十分钟买俄式列巴,回来发现他俩蹲在免税店门口啃面包。母亲手里举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六个茶叶蛋:“景区面包四十块一个,我这茶叶蛋一块五,照样顶饱。”那一刻我看着他俩蹲在花坛边,像两只警惕的麻雀,突然觉得这趟旅行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。
回程火车上,母亲还在翻着相册数落:“你看这张,太阳晒得眼睛都睁不开;这张更别提,背景里全是人。花八千多块钱,还不如去年在公园拍的好看。”父亲跟着叹气:“就是,住的没家里舒服,吃的没家里顺口,以后可别遭这罪了。”
我望着窗外倒退的白桦林,突然鼻子发酸。其实出发前我就该想到,他们习惯了小区门口三块钱的公交车,习惯了菜市场五点的早市,习惯了把塑料袋当保鲜盒。那些我眼中的诗和远方,在他们眼里可能真的不如楼下的广场舞亲切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某个地方还是空落落的,像被草原上的风吹了个透心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