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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北避暑:内蒙古.呼伦贝尔市海拉尔区(第38天)
呼伦贝尔的清晨是被天光拽醒的。四点刚过,太阳已在天际铺开金毯,15度的风裹着草香漫过来,竟有了立秋的清冽。云是最好的画师,把蓝天裁成一块又一块透亮的蓝,随手举起手机,每帧都是不用滤镜的鲜活,帐篷顶被阳光镀上的那层金边,都在说这是个安稳日子。
中午爱人还在车内补觉,我蹲在车边拾掇午餐,排骨的香混着米香钻进风里,连空气都变得温吞。谁能想到,不过半个时辰,天地就换了脸色。
突然天边滚过一声闷雷,抬头看,方才还散漫的云已聚成墨色,风突然就变了性子,卷着草叶往人脸上抽。没等反应过来,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,砸在车顶是“咚咚”的急响,砸在帐篷上,那顶早上还温顺的帐篷竟像被按着头的野兽,猛地矮了半截。
“快起来!”我扑过去拍打车窗,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。爱人揉着眼睛钻出来时,帐篷的支架已“咔嚓”响着弯了腰,下一秒就整个塌在地上,像只被踩扁的蝉蜕。我们手忙脚乱去扶,风却更野了,扯着帐篷布往远处拽,雨点打在身上生疼,像是无数小石子在砸。不过几分钟,浑身就湿透了,裤脚沾着泥,头发贴在脸上,再看那塌了的帐篷,被风掀得滚来滚去。
没办法了只好躲进车里,隔着车窗看外面的闹剧:锅碗瓢盆被风掀翻在草地上,铁盆打着转“哐当”响,勺子被吹得蹦跳着撞向石头,倒真像支不成调的交响曲。远处的草原早没了清晨的温柔,草浪被风揉成一团乱麻,雨幕里,天地都模糊成一片灰绿,只有雷声还在轰隆隆地碾过云层,像是草原在低吼。
风还在吼,雨还在泼,可不知何时,心里的慌张竟慢慢散了。看着那顶在风雨里翻滚的帐篷,想着做午餐时的惬意,忽然懂了草原的性情,它从不会藏着掖着,晴时就把最亮的光、最软的风都给你,让你醉在它的温柔里;雨时就把最烈的性子掏出来,不知过了多久,风势渐渐缓了。雨也变成细密的斜织,天边竟又透出一块亮蓝。推开车门,草香混着泥土味涌进来,格外清透。帐篷静静躺在地上,沾着泥,却没散架;锅碗瓢盆歪歪扭扭地待在原地,我走过去扶起帐篷,支架虽弯了根,倒还能用。阳光钻过云缝落下来,照在湿漉漉的帐篷布上,蒸起一层薄薄的雾。
原来草原不是只有一种模样。它的晴,是让你想躺下来打滚的慵懒;它的雨,是让你睁大眼睛的热烈。就像这一日里的晴雨,前一刻还在风里狼狈,后一刻已在虹下拾掇生活,倒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这片土地,真实,坦荡,带着点不管不顾的生命力。
收拾停当,重新支起帐篷时,夕阳已把草原染成金红。远处的风还在吹,却软了许多,像是刚才那场脾气发得累了,正轻轻哼着调子。锅里的排骨饭重新热起来,香气又漫了开去,这一次,风里除了草香,还多了点晴雨过后,格外踏实的烟火气。举报